
驱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两边秋意浓浓,车厢里却如同春天,为哥哥新厂开业买的鲜花将我包围在一片醉人的花香里。耳朵里灌满了“古老的清河”里富有哲理的音乐。一股澎湃的气息冲撞着我的心,让我习惯了一心二用的思维又想起了遥远而又亲近的故乡,那永远不时回望在漫漫人生海洋的岸边。每每在这样的时刻,都是在和自己进行着一个人的严肃对话。
记忆里的故乡有很多值得描绘的山水、花香和鸟语,还有那条流淌不止的青河和每天早上上学路过时传来的叮咚的泉水声,当然还有那头晚归的牧牛。
门前参天的两棵大树,曾经也是我们敢望而不敢攀爬的庞然大物。不时在秋后的雨季里,一早起来,和小伙伴们在树下捡起一个个被夜风吹落的鸟巢。偶尔还会有不能飞翔的雏鸟,如同那时弱不禁风的我们,想象着何时才能飞到那经常无限向往的高高的枝头。
飘绕着不断升起的炊烟从房尖冒出来,如同一根不断拉长的细线,一头连着故乡,一头深深扎根于心间,不管走到哪里,身在何方,都有一根由炊烟编织而成的线牵引着,不时回望着故乡的方向。灶塘里那跃动着欢笑的火焰,仿佛可以永远照亮面庞,让一个远离的游子心生融融暖意,心光灿烂。
随着离家的时间越来越久,距离越来越远,对故乡的那份思念却越来越强,越来越密集。当我们经过千山万水,克服身体的艰辛和精神的疲劳,用带满乡愁的脚步去叩响故乡的大门时,那一瞬间,心里所有的担心和期待,构成一只有力而又颤抖的手去推开这扇关闭了许久的心门。阔别多年的故乡,在梦里和记忆里无数次出现过的她是否还一如从前。
眼前的青山依旧巍峨,走在那里的山间小路上,习惯了步履平川的脚怎么也找不到原来步伐的节奏。山泉水欢快奔流,那深远的叮咚声也依旧婉转悠扬如鹅哨。故乡门前的青河静静地流淌,因为三峡库区的扩大,她永远静水深流,可惜听不到那淙淙的流水声,也看不到游翔浅底的鱼儿们。
精神意义上的故乡无处不在,物质世界里的故乡却在一天天老去,颜色渐失。这样的心结,常常让我陷入矛盾之中,哪一个才是我真正的故乡?
每每在这样的时刻,在这样的境地里,体味着眼前的故乡,回想着眼前的从前。一个在现实里,一个在记忆里,我该如何面对?一个在时间的深处,一个就在眼前。在我漫漫的人生旅途中,我该带着何许的故乡一路相随?我不知道,我无奈着。
每当我们欣赏着远处美丽的帆影时,如同翻动着对故乡的记忆。耳畔响起一位哲人的讽喻:“朋友,走近了你就知道,即使在最美丽的帆船上,也有着太多琐誶的噪音”。
或许,那道优美的帆影,由精神意义上的故乡飘来的风,推动着我们的生命之舟,驶离越来越远的故乡的岸边。回望故乡的视线,如同在远洋航行中海平面上出现的岸边朦胧的影子。寂寞已久的心会跳得多么欢快,如果没有一片港湾的岸边在等待着拥抱我们,无边无际的人生大海岂不令我们绝望?在人生的航行中,我们需要冒险,也需要休憩。我们不时回望的岸边就是供我们休憩的温暖港湾。在我们的灵魂被大海神秘的涛声陶冶得过分严肃以后,那精神世界里的故乡也许正是上天安排来放松我们精神的人间乐曲。
傍晚,征帆归来,岸边灯火摇曳,等待我们的或许又是一个不断升华的故乡意境。
或许,我是幸运的,流淌在新居门前的那条清河,巧然天成地将精神世界里的故乡移植到了我的眼前,让我在周末的空余时间里(离小孩学校不近,只能周末小住),可以用满带乡愁的脚步,去一遍遍走进过去的光阴和回味里。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面对物质世界里的故乡,用这样的心境去面对,或许,那颗漂泊的心灵会因此慰籍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