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一个对季节变化非常敏感的人,人生季节的变化更让我心惊胆寒,欧阳修在《秋声赋》里说过,草木无情,有时飘零,春生秋实,过盛当杀是自然规律,但是人还有内在的催败零落的力量,这就是“百忧感其心,万事劳其形,思其力之所不及,忧其智之所不能”。多愁善感的我认为,人生最不堪的境遇是英雄暮年,美人颜老。十年前我33岁,正是这样的恐惧感让我成了当时整容敢死队中的一员,那时候我不知道黄寺整容医院,我只看哪个广告打得最大,吹得最神我就去找谁。
两年下来,所有的手术都以失败告终,眼睛和鼻子反复修过三次,由于上下眼皮切得太多,当时我的样子是黑眼球在环型的眼睛内四面不挨,再加上一个像牛一样的假鼻子,上中学时外号是林黛玉的我居然成了这样一脸凶相。鼻子的假体抽出了,可是眼睛没法恢复,额头也出现了几条细纹,我几乎跑遍了京城所有的整容医院,当时是国防科工委黄寺医院的丁院长帮我解决了问题,他在我太阳穴的发际内作了个小切口拉皮,眼睛的形状不是那么圆了,额部的一个小切口让我的额头再也没有生皱纹,我看上去一直比同龄人小10岁,我记得10年前这个医院有来自全国各地的进修生,和丁院长配合默契的是一个刚分配到医院的硕士生,大家都叫他杜医生,我当时就预感到这个机敏的小伙子一定将成为这个医院的中坚力量。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似水流年,10年转瞬即逝,今年我43岁了,下半部脸有些松弛了,又该寻找丁院长了,本来相忘于江湖的医生和患者再一次重逢在黄寺医院,丁院长已经退居二线,多年书香的熏陶让丁院长的气质更加温润如玉。果然不出所料,当年的杜医生成了气宇轩昂的杜主任,2007年的最后两天,杜主任为我作了下半部脸除皱,今天是术后第8天,也是出院第二天,这次手术让我有了一个意外的收获,我本来是打算耳前切口的大拉皮,但是这10年来他们的技术在不断的进步,现在不用在耳前留疤,更不用剪掉一根头发,只是在耳上的发际内切口,就让我腮部下垂的方型脸变成了瓜籽脸(是西瓜籽不是葵花籽,因为我的颧弓有点宽)。手术后伤口的付压装置也是10前我没看见的,如果不是引流出30ml的渗血,不敢想我的脸会肿成什么样子,可见这些医务工作者们没有停止过技术改进。
我还发现了另外一件事,10年前我住院的时候,听说有一位医生如果收不到红包就会对患者冷淡,因为我在医院工作过15年,是什么样的医生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我知道负责我的医生根本就不用来这一套,但住在我同屋的一位姐姐着急了,她也去给负责她的医生送钱,没想到让医生拒绝了,这位医生说:“我就一个儿子已经上大学了,我的工资也不低,我不缺钱,你们要作手术,还是自己吃点营养的东西吧,我会尽我的本份给你做好手术。”这位品德高尚的医生大家都叫他王主任。10年后的今天,我看见这位气质儒雅的学者在他们的编辑室忙忙碌碌,像是不作手术了而在专心的著书立说了。那个患者私下里议论的收红包的医生去了社会上商业性的整型公司,真是大浪淘沙呀!这里的护士团队比过去的更加优秀了,看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敬业的。
不知再过10年我会变成什么样?我想我肯定会再来,因为有这么多优秀的doctor在这个领域耕耘,我有幸生活在这样的年代,我为什么不利用这些技术让自己更年轻呢?我认为这简直是从老天那里多偷来10年时光,我付出的代价是值得的。如果宋代有今天这样的美容技术,李清照就不会在元宵节写出如此没有自信的诗了:“如今憔悴,风鬟雾鬓,怕见夜间出去。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她完全可以做一个面部年轻化手术,凭借自己“人比黄花瘦的好身材”,清丽其词,端庄其品,继续“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