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望于江湖

2012-08-20

  每年一度的暑假如约而至,儿子懒散的惰性需要调教。爬山去吧,可能是一种传说中的锻炼意志力的办法。于是,定下了每周日早上去爬山的教条。

  在朝阳刚刚早一步领先于我们爬上山顶的时候,射破晨雾的光茫撒满一路为我们铺就了一条畅快的坦途,车厢里飘绕着包涵凉意的晨露,在干爽的肌肤之间传达着夏日里最早的清凉。行进在高速路上的车厢里飘出的音乐如同一股清泉滋滋地流淌,让人的神志在迎面而来的晨风里更加神清气爽。不一会,车到山脚下了。沿着盘山而上的小路,在一路的敬仰中经历着曲折和蜿蜒,走过陡峭和平坦,攀过荆棘和山花,在不知不觉中,满身大汗地立于山巅。在山风的吹拂中,凭空远望,不远处的钢筋水泥的森林挺立于薄薄的晨雾之中,远处白云飘逸,彩霞用一抹妍紫为天空涂上淡妆。行驶在路上的汽车如同漂在河里的小舟,不一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山风一阵阵吹来,传来嗖嗖的声音,如同波涛在拍岸回响。

  这样,感受着如同幻觉的景象,让我仿佛临风站立在一个气象万千的湖边。我的思维一下子走出空间,进入到无限悠远而又飘渺的岁月。回到时光的原乡,隔着一程又一程的山水,坐望于光阴的两岸。

  童年的时光里盛满了梦想。赤脚走在蜿蜒曲折的乡间小路上,在醉满斜阳的影子里涉水而过,一路上天真交织着烂漫的幻想。天上的人间何时露出容颜让地上的顽童看看到底是何等的模样?皎洁的月光里何时能落下桂花飘香的月饼砸在我的头上?水中的鱼儿何时长大成为我盘中之餐?这样的美梦还来不及叫醒的时候,让我在夏日闻蝉鸣的浓荫下被父亲从乡里带回的中学录取通知书给断然惊醒。
  
  知识的流淌挤走了天马行空的幻想,在一接着一个的紧张日子里,闻着班主任未进教室前就释放着严厉信号的充满薄荷味的烟香,在老师走过的身后小心翼翼地端坐在密集的课桌间。偏僻的乡村学校仿佛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那时,没有了梦想,生活在一个完全封闭的峡谷里,那一片片从仰望的缝隙里偶尔飘过的云彩,就是我们那时看来永远也抓不住的风景,如同身边飞过的小鸟。

  在懵懵懂懂里走进了大学的殿堂,几年人生中最美好的岁月在没有一点浪漫的时光里悄悄溜走。转眼之间,一身戎装又将我回归于乡野,在清闲的日子里细看三月的桃花飘落于五月的湖面,将曾经的豪情揉碎在大山深处的凉风里纷纷撒落。在寂静的山头小屋里,不时有潮湿的夜风迎面飘来,小虫的鸣叫陪伴着孤灯下的苦读,经常惆怅地走在碧绿的田野间寻觅一方青石,静坐,看远山,何时沧海变桑田?

  终于有一天乘着理想的翅膀飞出峡谷,飞过高山,栖息在一枝枝不断长大和茂盛的枝头。

  不远处传来儿子的一声叫喊,顿时惊断了我飘逸的思绪。

  面朝眼前这个释放着诱人清香的大千世界,未来的天空下也传来迷人的歌唱。此时,我不敢再多想!

  就这样安慰着自己,走过起伏的山梁风景最美好,值得在记忆里永远珍藏!

  相望于人生的湖面,听阵阵远处传来悠远的涛声。此时的心境,如同湖面上的一叶白帆,漫游在通往人生的远方,去浪迹一生的沧桑。